很喜歡紀伯倫對於工作(勞動)的描述
「總有人對你們說:工作是一種詛咒,勞動是一種不幸。
 但我要對你們說:當你們工作時,你們便實現了大地一部分最悠遠的夢想,在夢想成形之初,這部分便已分派給你,你們辛勤勞動,便是真正熱愛生命,在勞動中熱愛生命,便是通曉了生命最深的秘密。」


「也總有人對你們說生活是黑暗的,你們疲憊時重複疲憊者的語。
而我說生活的確是黑暗的,除非有了渴望,所有渴望都是盲目的,除非有了知識,
一切知識都是徒然的,除非有了工作,所有工作都是空虛的,除非有了愛;
當你們帶著愛工作時,你們就與自己、與他人、與上帝會為一體。」


三五好友的相聚閒聊
我常聽到有人這樣說,「等我不工作了,我要作什麼、作什麼.......我喜歡的事。」
也有人會說,「工作好辛苦喔,我每天早上起床,都想,如果不要工作多好?!」
這樣的話題總會讓我好奇:「哪你喜歡作什麼?你真想要的是什麼?」

有一些人對於自己喜歡的、想要的,描繪的很清楚
關於怎麼實踐夢想,也有著自己的時程
考量著現實的生活、家庭、經濟負擔,然後從中播一點點夢想的種子
也有一些人,雖然也能夠說清楚未來想要做什麼
可是規劃的夢想很大、很美,卻讓人感覺疲憊、距離遙遠
因為在描繪夢想的同時,他總會附帶告訴你困難有多大,限制有多少
困難的重量蓋過了尋夢的想像

我以前也常想,「如果不工作,那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時刻了吧?!」
那是在投入職場之後的第三年
對於一成不變的事務、無所期待的人性,開始感覺厭煩
可是如果不作現在的工作,我其實.....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,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?!
因為許多的不知道,好像也就沒有很正當的理由可以放棄目前的工作
只是那些個擱在心頭上的不喜歡,
不會因為時光消逝而消失,反而還會ㄧ而再的重複,而顯得更令人厭煩
因為不喜歡、又想不出解決的方法,於是我花了兩年時間去唸了研究所
那二年雖然讓我嚐試了新的學習領域,但對於我想要什麼、喜歡什麼的追尋並沒有太多幫助

唸書二年,又回來原來的工作單位作了二年
分開二年的距離,只幫助維持了工作三個月的鮮度
我開始覺得,如果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厭煩、厭惡在工作,
我終究不是得選擇討厭全世界,就是會選擇恨自己
想來想去想不出方法,
於是耐心不足,眼光淺薄的我,
找了個隨便理由,認真地離開那時的工作

沒多久,我就發現
離開後.....還是得去找工作的,微薄的存款撐不了多久
不知道算是幸運還是不幸,經由朋友介紹找到的工作
老闆是一個非常愛問:「這是你想要的嗎?」「你想要的是什麼?」的人
他有自成一套的工作哲學,用各式各樣的問句刺激著你.........
工作可以順利完成的時候,你會被詢問是如何完成的,這是經驗整理
工作沒辦法完成的時候,當然更會被詢問,試圖找出癥結何在
在這裡我被逼著一定要思考.....

那當然非常痛苦
ㄧ方面不習慣思考,覺得很麻煩
另ㄧ方面又因為想要找到老闆的標準答案,而疑心重重(總覺得他設了陷阱讓我跳)
老闆常說:「如果你不懂、你不會,為什麼你不問?」
但是我心內的OS卻是:「拜託!我什麼也不懂,連要問什麼都不知道要怎麼問哩?!」
在這裡,有這樣的一層層質詢而有反思的空間
在這裡,有ㄧ群ㄧ起被放在熱鍋上煎的夥伴
在這裡,被釘、被挫折是家常便飯,但因此凝聚了彼此的關心
再怎麼例行的事情也會因為被詢問,而有重新翻盤的機會
「以前就是這樣做啊?!」這樣的答案在這裡是行不通的
這種幫助思考的質詢也變成特有的文化

然後,當我真的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,我想要什麼時
竟然都可以被成全,被支持,即便最後的結果不一定如自己預期
於是,在過程中學會負責、學會勇敢、也學會大聲地哭泣
在這裡工作,也有機會認識了許多喜歡工作的人
把工作當作樂趣的人、還有把工作當神聖使命的人
以前我以為那只有[長]字輩才會這樣,我也以為自己ㄧ輩子都不可能在工作中開心
但是....其實........原來也可以這樣
而且很簡單
只要去喜歡自己、相信自己的選擇就好了

工作突然變的好玩、有許多想像
我開始從實際的體驗中知道自己可以作什麼、不可以作什麼
於是我即時紀錄、規劃活動、課程,學行政的概念、學資料庫的概念
克服我的麥克風恐懼,上台簡報、主持會議、活動,參與論壇
然後還當了高職老師:賣蛋糕、賣月餅 ,跟小孩、家長起衝突
最讓我不可思議的是,我竟然可以一個人說很多、很多的話
最讓我開心的是,發現各式各樣的人有不同的好玩
最讓我高興的是,我在過程中,不論順利或失敗,都學到了一些什麼
最讓我訝異的是,從許多人、許多行動中,看到對教育的愛、對人的愛、對世間的愛
最讓我刻骨銘心地則是,選擇了自己不認同的工作方式,竟然可以引起身心失調、憂鬱、低落

然後......我發現
並不在於我選擇了什麼樣的工作,而成長了什麼樣的我
而是我想要有什麼樣的我,就選擇了什麼的事情來體驗、來經歷、來成熟自己
我大於所有我作的事情、我小於所有我曾經想過的自我
而所有我想過、做過的、選擇的、經歷的,每一次都匯合融鑄了一個新的我
認真思考過後,工作之於我
就有著許多、許多情感的考量,
也要考量著服務的意義
考量著自己的行動有沒有貢獻給社會
考量著自己可以帶著什麼樣的心情、什麼樣的選擇來工作
然後「行之所當行、止於所不可不止」這句話
我終於懂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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